當漫威宇宙已經霸屏近二十年,市場和資本早就在期待另一個新鮮卻也具備常青潛能的“大IP”出現。
作為科幻文學史上的豐碑之作,弗蘭克·赫伯特的《沙丘》系列毫無疑問具備這個潛能。從兩部現象級電影,到2024年11月上線的《沙丘:預言》劇集,一個龐大的沙丘宇宙正在隱隱成形。
《沙丘》向來被譽為科幻史詩,任何一個帶有史詩性質的故事,對于沒有接觸過原著的觀眾來說,大抵都有一定的進入門檻。所以,這篇文章,我不談《沙丘:預言》的劇情,而是想借由沙丘宇宙中的權力結構變遷,來一場簡明扼要的科普,相信能對你觀劇和未來觀影《沙丘Ⅲ》有所幫助。
看過電影的觀眾,肯定會有個疑問,就是“為什么《沙丘》系列故事中,人人都需要香料?”香料的確主宰了保羅·厄崔迪時代的種種大事,但沙丘宇宙的權力結構,并不是從一開始就圍繞著香料。
香料
巴特勒圣戰:人類與思維機器的二元對立
巴特勒圣戰發生于保羅·厄崔迪時間線之前約一萬年,是《沙丘》宇宙歷史上一場決定性的戰爭,旨在摧毀被稱為“思維機器”(Thinking Machines)的人工智能。
這場戰爭的起因是人類對人工智能的過度依賴,使得思維機器成功上位,開始廣泛地奴役人類。當具備獨立意識的思維機器伊拉斯謨殘忍地殺害了一名人類俘虜的嬰兒,嬰兒的母親塞蕾娜·巴特勒在巨大的悲痛中振臂一呼,拉開了人類反抗思維機器的圣戰序幕。這場戰爭也因此被命名為“巴特勒圣戰”。
巴特勒圣戰前后持續百年,最終人類以巨大的代價獲得勝利,終結了思維機器長達千年的統治。
其實早在圣戰之前,就有化學家無意中發現了香料和它延年益壽的作用,但此時,香料僅僅作為一種商品,在帝國內部小范圍進行貿易。
圣戰期間,雖然各個國家和組織間互有嫌隙和小算盤,但對思維機器殘酷統治的仇恨將所有人類團結在同一個目標之下。因此,此時沙丘宇宙的權力結構是簡單的二元對立——即思維機器與人類生死相搏。
圣戰后的新帝國:特殊組織的誕生與多極權力結構的形成
與真實世界的人類歷史一樣,每當共同的敵人消失,人類群體便會逐漸分化成不同的利益群體,沙丘宇宙也是如此。
巴特勒圣戰摧毀了思維機器締造的世界,并帶來了兩個重大變化:
第一, 圣戰領袖巴特勒家族更名為“科瑞諾”,開始以皇帝的身份統治新帝國(也就是《沙丘:預言》和《沙丘》電影中的帝王家族);
第二,對思維機器的恐懼與仇恨,催生了人類世界對智能機器乃至科學技術的排斥。
姐妹會用思維機器儲存育種記錄
后者這個人類思想上的徹底轉變,又催生出兩種改變人類社會秩序的思潮。
首先是圣戰之后,有一部分狂熱的圣戰信徒變得更加激進,他們成立了“巴特勒圣戰組織”,在曼福德·托倫多的領導下,持續捍衛反思維機器的理念。
托倫多的核心訴求是徹底根除任何形式的人工智能與復雜技術,以防止思維機器的威脅再次出現。他帶領圣戰組織廣泛使用宗教語言和恐怖手段,摧毀了許多試圖恢復高科技的研究設施,并在此過程中,大舉屠殺科學家和任何對科學技術持有懷柔態度的人。
可另外一方面,人類社會不可能就此全面退回原始時代,帝國內部仍有許多復雜的工作需要完成。為了填補思維機器消失留下的空白,人類開始尋求通過強化自身能力,來代替思維機器發揮功能。
正是這個需求,催生了幾個延續萬年(直至保羅時代)、深刻改變沙丘宇宙權力結構的特殊組織。也因為他們,香料逐漸成為主宰沙丘宇宙運轉的核心資源。
姐妹會(Bene Gesserit):
“姐妹會”是一個高度隱秘的女性組織,其目標是通過遺傳工程和政治操控影響人類社會的發展。姐妹會通過使用香料來增強成員的身體和精神能力,確保她們在復雜的權力斗爭中始終占據上風。她們致力于培育一個超級人類(即奎薩茲·哈德拉克,Kwisatz Haderach),能夠打破時空限制,并預見未來。
姐妹會由圣戰英雄,也是厄崔迪家族的始祖沃爾·厄崔迪的私生女拉奎拉創立。拉奎拉原本是一名醫生,圣戰末期,思維機器向人類世界投放了一種名為“全能者之鞭”的病毒。拉奎拉在治療病患的過程中,最先發現香料能對“全能者之鞭”起治療作用。可當她前往女巫群體所居住的羅薩克星球救災時,卻被羅薩克星球上變異出來的新病毒感染,她也在此地與女巫的領袖產生沖突,繼而被女巫領袖投毒。
生死關頭,拉奎拉突破身體極限,利用之前感染病毒時獲得的內在解毒能力化解了致命毒藥,還因此打開了與祖先進行交流的意識通道(她能在腦中獲知所有女性祖先的記憶),成為了姐妹會的第一任“圣母”。
覺醒儀式
拉奎拉轉化成圣母的過程,被稱為Agony(覺醒)。姐妹會訓練成員的終極目標,就是讓成員通過Agony,轉化為圣母。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儀式,參與者需要服用特殊毒藥(內含香料)經歷生死考驗來達成蛻變。
許多姐妹會成員都在試煉的過程中失敗,喪失性命,可一旦成功,圣母便能曉古通今,甚至看到未來。《沙丘》電影版中,保羅和他的母親杰西卡,也都因服用“生命之水”(沙蟲幼體的毒液)而經歷覺醒,具備了圣母視野。
門泰特
門泰特(Mentats):
門泰特被譽為人類計算機,他們通過特殊訓練將自己的思維能力推向極限,以代替機器進行復雜的邏輯推理和數據分析。香料對門泰特的訓練至關重要,因為它能提升他們的認知能力。
門泰特的創始人吉爾伯圖斯(Gilbertus Albans)本是思維機器伊拉斯謨收養的人類孤兒。伊拉斯謨為了證明任何人類經過訓練都能擁有與思維機器一樣的智慧,經過幾十年的訓練,把吉爾伯圖斯培養成第一任門泰特。
圣戰之后,吉爾伯圖斯秘密藏匿了伊拉斯謨的存儲器核心,并在伊拉斯謨的建議下,改換身份,建立了門泰特學校,專門為帝國培養能像他一樣把思維推至極限的人。許多姐妹會成員都曾在門泰特接受過訓練,學習邏輯思維技巧,這進一步加深了兩個組織之間的聯系。
蘇克醫學院(Suk School):
蘇克醫學院是沙丘宇宙中培養頂級醫生的醫院。其創始人名叫莫漢達斯·蘇克(Mohandas Suk),他是姐妹會創始人拉奎拉的戀人,二人育有一女。
因為這個關系,蘇克醫院與姐妹會之間有著長期的合作關系。姐妹會經常派遣成員接受蘇克的醫學培訓,蘇克醫師也在姐妹會的重要計劃中扮演了關鍵角色。
岳醫生就是帶有蘇克標志的蘇克醫生
最重要的一次合作,是第三任蘇克學院院長奧麗·若馬,曾在拉奎拉的授意下,在皇帝薩爾瓦多的維生素營養液里放了絕育藥。結果東窗事發,若馬醫生被處決。這件事促使皇帝解散羅薩克姐妹會,也促使蘇克醫學院研究了一套預處理流程,確保蘇克醫生絕對忠于服務對象,這個預處理流程,就是“蘇克標志”,帶有“蘇克標志”的醫師被認為絕對忠誠。
蘇克醫學院的研究和實踐同樣離不開香料,因為香料的獨特特性有助于開發治療方法。
宇航員工會(Spacing Guild):
宇航員公會的前身是帝國曾經的商業巨擘——文波特集團(CHOAM)。作為最早開始銷售香料的商業公司,文波特集團富可敵國,幾乎控制著帝國的經濟命脈。
但文波特集團的發家,要歸功于嫁給奧雷柳斯·文波特的天才數學家諾瑪·森瓦。
諾瑪·森瓦來自羅薩克星球的女巫家族,她小時候,并不像其他女巫那樣顯示出超人的心電感應能力,但諾瑪有驚人的數學天賦。在跟隨科學家霍爾茨曼學習數年之后,諾瑪在霍爾茨曼護盾研究的基礎上,完成了空間折疊技術的理論計算。
圣戰中,諾瑪被俘。她在人腦機的折磨下,喚醒了體內的強大心電能力,祖先記憶也同時開啟。諾瑪獲救后,致力于空間折疊技術的研究,為此大量服用香料以保持專注。香料讓諾瑪有了預知能力的同時,也幫助她破解了空間折疊技術的瓶頸。最終,諾瑪自愿沉浸在香料氣罐中,變異為能為空間折疊飛船導航的第一位領航員。
宇航員工會的領航員
文波特集團借助諾瑪的研究與變異,轉化出更多能夠帶領飛船穿越折疊空間的領航員,這不僅是文波特集團躍升為商業巨擘的核心技術,也促成了“領航員”這一經由香料變異出的特殊群體(領航員轉化過程與姐妹會的覺醒類似,通過率并不高,許多候選人因此喪命)。在文波特集團解體后,整個宇航艦隊和領航員組成了沿襲至保羅時代的宇航員工會。
姐妹會覺醒儀式喪生者
不難看出,以上四個特殊組織有兩個共通點:
第一,他們都力圖精進自身能力來取代思維機器,而“精進”的過程都或多或少依賴香料;
第二,他們對科學技術都持有務實的態度——姐妹會需要思維機器保存和分析育種記錄、門泰特需要向思維機器學習思維方式、蘇克醫生需要科學研究來提升醫學技能與開發新藥物,而宇航員公會制造飛船更離不開科技的全面參與。
正是這兩個共通點,決定了后圣戰時代沙丘宇宙的權力關系。
巴特勒圣戰后,由于社會對科學技術的普遍不信任,曼福德·托倫多領導的圣戰組織擁護者眾多,他們對科技和思維機器采取格殺勿論的激進態度,甚至一度逼迫帝國統治者科瑞諾家族站隊。這種反科技的狂熱,顯然與四大特殊組織對待科學技術的態度形成對立,而被裹挾于其中的皇室,也非常忌憚圣戰組織越來越大的影響力。
與圣戰組織的關系,是四大組織與皇室能夠達成一致的外部性矛盾,可他們相互之間,又各有打算:
姐妹會企圖通過政治和基因工程暗中操控帝國;宇航員工會(文波特集團)壟斷了星際航行,且通過強大的財力牢牢控制香料的供給;門泰特用特殊能力為權貴家族提供支持,因而總能打入帝國貴族聯盟的核心決策圈;蘇克醫學院的醫生也同樣是包括科瑞諾家族在內所有大家族的必需。
科瑞諾家族
身為皇室的科瑞諾家族,既是這些組織要服從和爭取支持的對象,又是他們企圖控制從而對帝國施加影響的籌碼,加上四大組織常年互派成員相互學習,這樣一個極其復雜的多極權力結構,就這樣形成了。
與《沙丘》電影版相對簡單的權力沖突相比,《沙丘:預言》選擇了后巴特勒圣戰時代作為背景。這段特殊的歷史時期,因復雜多變的權力結構,而更像是沙丘宇宙的“權力的游戲”。我已經預感到,在把姐妹會的故事搬上銀幕之后,門泰特、宇航員工會、蘇克醫生,甚至后來的面舞者,都極有可能發展出各自的衍生故事。
讓我們搬起板凳拭目以待,也希望我的簡要分析能激發你對沙丘宇宙的熱情。